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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二妻陳竹隱去世后,子女在遺物里發現了這只藏著秘密的箱子
2024/04/16

心軟的朱自清在陳竹隱的哭聲中醒悟了:她和前妻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啊,我怎可對她做同樣的要求。

第一任妻子武仲謙雖也是才女,但在嫁給他前,她并沒有自己的所謂「大世界」,自然,她也會安于守在家中做賢妻良母。

可第二任妻子陳竹隱卻不同,嫁給他前,她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大世界」,這樣習慣熱鬧的她,怎會安于做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家庭主婦呢?況且,這六個孩子,還并非她親生。

悟到這一層后,朱自清覺察到,這段婚姻里的他和她需要重新正視感情。

即將再度失去的痛苦驚醒了沉睡的朱自清,思來想去后,朱自清通透了:感情從來是有天平的,前段感情里,武仲謙一直在隱忍、遷就自己,可自己卻并未覺得這有何不妥,直到她最終因操勞過度離世時他也未醒悟。

陳竹隱是和武仲謙完全不同的女子,她不可能一直隱忍,她也有不隱忍的辦法,畢竟她還年輕,隨時可以再來。可他,卻不能沒有她。

面對妻子的「失婚要求」,朱自清想到的破解之法是「溝通、協商」。

一個清靜的夜晚,朱自清握著陳竹隱的手向她訴說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感受,也承認了自己忽略妻子感受的事實。而陳竹隱則向她傾訴了自己內心的情感需求,敞開心扉的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初戀愛時。

原來,他并不是不愛她;原來,她也并不是不懂他。

正確的溝通是夫妻白首的法器,徹夜的暢談后,兩人的心結終于打開。

這次溝通后,陳竹隱再未提過失婚。朱自清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以后,不論多忙,他都會抽時間陪妻子散步,偶爾,他還會抽空陪她去聽戲。 慢慢地,陳竹隱的臉上不再似以前那般愁云慘霧了,她開始在回家的路上挽著丈夫的臂膀唱起了小曲。

月色中,看著身旁生動快樂的妻子,朱自清感慨萬千。

與此同時,陳竹隱也開始不斷地調整自己,她在管顧孩子的同時積極參與到了丈夫的寫作工作中來。偶爾,兩人還會研究某個字用在此處是否恰當的問題。

一次朱自清在寫一篇散文《女人》時,陳竹隱看了說:

「‘在路上走,遠遠的有婦人來了,我的眼睛像蜜蜂們嗅著花香,直攫過去。’這個‘攫’字畫面的跳動感更強,給人的感受也更顯急切和熱烈。」

聽完夫人的推敲,朱自清精神倍增,創作的熱情也越發大了。

經過那次婚姻危機后,經過調整,兩人的感情竟比戀愛時還好了。

後來,陳竹隱也為朱自清生下了兩個孩子,但不管是在有自己親骨肉前還是之后,她對待朱自清的六個孩子始終視若己出。

朱自清與武仲謙的六個孩子對于這位繼母也格外敬重,任何時候,談到繼母陳竹隱,他們都是以「媽媽」相稱。

組合家庭能如此和睦、有愛,其背后的付出可以想見。

為了讓孩子們更好地健康成長,夫妻兩約定,談論孩子的問題時絕不當著孩子面。私底下,為了教育好孩子們,兩人經常各種探討。

陳竹隱生下兩個孩子后,朱家的人口一下子達到了十幾口。而這一大家子的生計,也全部落到了朱自清一人身上。

朱自清的生活來源通常是教書的工資和稿費,但這些錢,對于一個十幾口之家而言,從來是不夠的。為了節約開支,陳竹隱不得不經常想盡各種辦法省錢。即便如此,朱家的生活,也依舊經常陷入艱難。

最難的時候,為了貼補家用,陳竹隱偷偷去賣過好幾次的血。

當時的朱自清每月薪水只夠買三袋面粉,全家吃從來是不夠的。本著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心情,朱自清和陳竹隱吃東西時總是先顧著孩子。

由于飲食不規律加上長期吃不好,朱自清的胃出現了問題。到後來,只要朱自清飲食不規律,他就會犯病。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后,朱自清帶著全家隨清華南遷到昆明。

這段時日里,朱自清一家的生活更加窘迫了,此時的他們連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證了。

萬般無奈之下,陳竹隱為了減輕朱自清的負擔,毅然帶著孩子們回了成都老家。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兩人都過著分居的生活。照顧一家子的重擔,全部落到了陳竹隱的身上。

這期間,陳竹隱托人在四川大學圖書館找了一份工作,一邊貼補家用一邊照顧孩子們。

這段時日里,朱自清得以一心工作、創作,他豈不知這背后全是妻子的付出。

半夜時,朱自清總不覺想到妻子的種種,他想起妻子那拿畫筆的手,自嫁給他后便只能終日在家務間日夜操勞;他想起她那曾吟唱婉轉戲文的嗓子,如今也因生活的艱難而時常干渴疼痛......

朱自清憶起這些,總不覺吟誦起他曾在抗戰時寫給妻子的那首《婦難為》。

從這首詩中可知,朱自清甚懂得妻子的艱辛。在有人體恤的情況下,女人從來不怕生活的艱難,陳竹隱也是如此。

最艱難的時候,心疼妻子的朱自清有過動搖,但陳竹隱察覺到丈夫的異樣后卻義正辭嚴地對他說:

「佩弦,你的命運早已和清華的命運緊緊相連,決不能在學校境況危險的時候茍且偷安……生活在日本人的監視之下,這是怯懦,是屈辱,你一定不能這樣做。」

為了讓丈夫沒有后顧之憂,陳竹隱還向丈夫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家,等到全家團聚那天。

和丈夫分居、獨自撐起家的日子里,極度思念丈夫時,她便在孩子們熟睡后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卷掛軸來細細欣賞。

這是朱自清送給她的一份禮物,內容是一首詩,是他剛剛南下時,思念她而作的,詩中寫到:

「勒住群山一徑分,乍行幽谷忽千云。剛腸也學青峰樣,百折千回卻憶君。」

這對新婚之初很不合拍的夫妻,已經在不斷地調和以后,讓感情呈現出了世間最好的模樣。

終于,他們等來了重聚的那天。但亂世兒女,美好的愛情從來只是奢望。但再亂的世道,也沒能阻止他們的愛情成為傳奇。

抗戰勝利后,他們更是共同用骨子里的凜然正氣,感動了無數國人。

1947年,為抗議國民黨當局任意逮捕群眾,朱自清在《十三教授宣言》上簽了名。

這時朱自清的胃病已經惡化了,國事當前之際,朱自清一心撲在救國上,絲毫未將個人安危放在心上。

1948年6月18日,朱自清又在《抗議美國扶日政策并拒絕領美援面粉宣言》上鄭重地簽了自己的名字,提筆時,他語氣憤然地說:

「寧可貧病而死,也不接受這種侮辱性的施舍!」

文人的骨氣大抵如此,是即便即將餓死,也不接受「嗟來之食」的決絕。

簽下宣言后的那天起,朱自清就一直忍受著饑餓的折磨,這種饑餓對于本就有嚴重胃病的朱自清而言是致命的。

很快,朱自清的身體就山河日下了,但在這種境況下,他也堅決拒絕食用美國援助的面粉。

這期間,孩子們的肚子只能勉強靠著陳竹隱存余在家中的一點糧食悉心分配度日。

宣言簽下一個多月后,朱自清便因胃潰瘍穿孔,不得已住進了醫院。

之后朱自清身體并發癥連連,年50這年,他便匆匆辭別了人世。臨終前,他拉著妻子陳竹隱的手說:

「我是在拒絕美援面粉宣言上簽了名的,我們家以后不買國民黨配給的美國面粉。」

陳竹隱聽完,含淚點了點頭。

一代文學巨擘就這樣在貧病中飽含辛酸地走了,清華的講壇再沒有了他的音容笑貌,廣大的讀者再看不到他綿延細膩的文字,而陳竹隱則再沒有了與她并肩站立的患難身影......

朱自清離開這年,陳竹隱年僅45歲,他離開后,她選擇了獨自帶著八個子女生活。

此后長達40多年的時間里,是她陪著孩子們成人、成才,給他們母愛和溫暖。

對于這八個孩子,陳竹隱從未分過彼此,對她而言,他們每一個都是她最愛的孩子。

後來,當朱自清的大兒媳婦經濟窘困時,她每月都寄去三十元錢以作支援,而大兒媳卻從不知道這些錢實際是陳竹隱工資的一半。

陳竹隱的后半生雖有兒女相伴,卻終究是孤單的,但在內心深處她從未感到過寂寞,因為在她心里:他的愛從未離開過她。

一有閑暇的時候,陳竹隱便會親自整理朱自清留下的手稿。當她的手撫過那些發黃的紙頁,當他的文字印入她的眼簾,她總恍惚:他們始終正在一起,一如曾經……

1990年,帶著對孩子們的眷戀,陳竹隱離開了人世。走時,她的嘴角掛著微笑。她是欣慰的,她知道,經歷近半個世紀的分別后,她終于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而這一次,沒有任何能再將他們分開。

陳竹隱過世七年后,她的子女在搬家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只小箱子。

這只小箱子,他們從未見過,但從外觀卻可判斷:這定是父親生前用過的。

孩子們在輕拭灰塵后,輕輕開啟了這只小箱子。打開箱子后,他們呆住了:里頭靜靜地躺著七十五封書信。

這七十五封書信里,有七十一封是在戀愛期間父親寫給母親的,還有四封則是于婚后寫的。

隨著小箱子的被開啟,那段滿溢著溫情的愛戀也穿過時光重現世間。

如今,這些依舊保存完好的發黃信件,似乎在無聲詮釋著愛的真諦。

愛是什麼,愛是甘苦與共,愛是相濡以沫,愛更是柴米油鹽里的始終堅守。